英国脱欧关键一周 议会与首相的权力拉锯战

本周将是决定英国脱欧如何转向的关键一周。

当地时间9月3日，英国议员将结束漫长的夏季休会回到威斯敏斯特宫，而这很可能是10月31日脱欧最后期限前他们仅剩无几的工作日了。8月底，英国首相约翰逊成功迫使议会从9月第二周歇会至10月14日，相当于在脱欧倒计时9周时将议员们辩论和投票的时间砍掉四周多。

这意味着如果约翰逊试图推进“无协议”脱欧的计划，议员们极难通过立法对其进行拦截。但如果议员们想要通过立法阻击这一计划，接下来的一周多时间是最佳窗口。

英国布鲁日智库(The Bruges Group)主任奥尔兹(Robert Oulds)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由于约翰逊这样结束会期的举措是合法的，议员们很难在法律基础上驳回他的决定，因此很大可能会通过发起不信任投票对其设障，但不信任投票很难成功。”

滑行在“无协议”脱欧轨道上的英国真的刹不住车了吗？

全力阻击约翰逊的“无协议”脱欧

“(从9月中旬开始)议员们直到10月中旬才会重新议事，这种议员长时间被扼住喉咙的前景会让市场感到不安，引发英镑更加疲软”，牛津经济研究院英国首席经济学家古德温认为，“议员们希望立法迫使约翰逊再次推迟脱欧，但成功概率无法保证。反对无协议脱欧者可能不得不诉诸不信任投票成功后组建临时跨党派政府的关键选项。”

古德温分析称，即使议长灵活地控制时间表，启动立法命令约翰逊寻求延期的窗口也非常狭小。一方面，即使约翰逊愿意，也无法保证欧盟会提供宽限。另一方面，今年3月底之所以延期成功部分得益于时任首相特雷莎·梅在竭力避免“无协议”脱欧，但约翰逊却恰好相反，他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拒绝接受欧盟提供延期时附带的条款。

对反对“无协议”脱欧的议员来说，另一个选项下的理想情况是，约翰逊输掉不信任投票，反对派成功组建临时跨党派政府，向欧盟提交延期脱欧的请求，并组织大选。

奥尔兹分析道：“议员们可能会尝试合法地阻止休会的程序，但这些努力不会成功。所以议员们可能会在9月4日或往后几天发起或尝试发起对政府的不信任投票。”

不过，奥尔兹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我认为不信任投票很难会成功。因为约翰逊甚至会主动谋求大选，他想将这次大选变为继续攫取胜利果实的投票。这是部分议员不愿意看到的。”

古德温也提出：“不信任投票的通过需要一些保守党议员投票反对当前的保守党政府，这是很大的冒险，因为这无疑会结束他们在党内的政治生涯。”

此外，如果议员们未能在14天内组建获得议会信任的替代政府，还拥有第二次不信任投票的机会。假设投票再次通过，也是由约翰逊政府负责选定大选日期，而他很可能会将这一日期放在10月31日脱欧之后，从而剥夺议会任何避免“无协议”脱欧的机会。

沉重的筹码，未知的赌局

奥尔兹对第一财经记者强调：“约翰逊的策略并不是真正要带英国在没有达成协议的情况下离开欧盟，而是致力于让重改协议变得更加可能。”

如果说2016年的脱欧公投让卡梅伦输掉的是政治生涯，2017年梅挑战民意发起提前大选丢掉的是保守党多数席位，约翰逊这一次利用英国君主立宪制硬推其脱欧主张结局又会如何？是输掉这场赌局将英国推向“无协议”脱欧的深渊，还是成功威胁到欧盟重谈脱欧协议？

按照约翰逊的计划，议会将于9月3日复会，并很快在9月中旬再次休会，直到10月14日英国女王演讲时才能重新开张。奥尔兹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10月17-18日，欧洲理事会将组织欧盟首脑峰会，他们知道这将是探讨英国和其他欧盟成员国之间脱欧协议的最后时机。”

对于约翰逊来说，他一直坚称包含后备方案(有关脱欧后爱尔兰与北爱尔兰之间的边境安排)的脱欧协议没有谈判前景，力求从协议中将这一核心部分完全删除。

而欧盟已经表示出准备听取英国删掉后备方案后新规划的意愿，但提出条件称，任何解决方案都必须保持单一市场的完整性，这意味着爱尔兰与北爱尔兰之间不可设立边境关卡。随着时间越来越短，法国总统马克龙评价称，任何修改过的协议都会不可避免地与原版相似。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约翰逊只是不断重复7月份替代协议委员会(Alternative Arrangements Commission)提出的一些想法。但爱尔兰认为那些提议“甚至还没靠近”能被接受的程度，北爱尔兰制造业等群体也对那些提议的实用性表示质疑。

不过，如果英国最终硬脱欧，受打击最大的经济体就是爱尔兰，这给了英国谈判的底气。根据德国ifo经济研究所的数据，英国硬脱欧后爱尔兰实际消费水平将下降8.16%，而英国只会下降2.76%，卢森堡等与英国金融业有密切联系的国家也受损严重。

但是，正如前所述，这些环节中最关键的还是英国要提出切实可行的新思路，否则欧盟即使想要让步也没有台阶可下。古德温表示：“在这种情况下，英国政府必须找到一种方法，一边本质上签订了同样的承诺，一边要以最大限度降低国内政治成本。”

提出新协议后，“届时欧盟更可能会向约翰逊让步，即同意修正爱尔兰边境安排的后备方案，”奥尔兹对第一财经记者猜测道，“然后约翰逊会在10月底将新协议带回议会。”

考虑到保守党内强硬派的反对程度，约翰逊在这最后一步仍存在功亏一篑的可能性。古德温称，届时约翰逊需要一些反对派的软化和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的支持才能通过这份协议。

古德温还补充道：“如果议员未能在接下来的两周内取得任何实质上的进展，市场会认为他们正在输掉这场扭转‘无协议’脱欧的战斗，那么我们预计英镑将面临进一步的压力。但是如果英国脱欧最终能够有序地执行，那么英镑的下跌趋势随后应该会被逆转。”

牛津经济研究所的预测认为，英国再次延期脱欧的可能性概率为35%，赶在10月31日前达成协议后脱欧的概率为30%，作为默认选项的“无协议”脱欧的概率为30%，议员们主动推动“无协议”脱欧的概率为5%。此外，今年内就举行提前大选的可能性为50%。